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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 | 理发店里的棋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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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县城的西门,高大的建筑不多,唯有一座菜市场人气最旺。这个菜市场就像老母鸡下蛋一样,衍生出许多小吃店、裁缝店、水果店,甚至还有一家理发店,见缝插针地开在这里已经几十年了。在经营十分激烈的今天,一个小店能茁壮地生存几十年,经过父子两代人,生意还是那样火红,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来这个理发店理发的都是贩夫走卒。杀猪的,贩鱼的,做豆腐的,更多的是附近乡村卖小菜的菜农,他们销完几大篮子自产的白菜、萝卜等,便想起自己胡子拉碴的,就有把自己修理一番的热望,尤其是到了腊月年关时,更想在城里剃个年头,讨个好头彩。

理发店小得很,满打满算不到二十多个平方米,一张理发椅子一放,空间更显得逼仄。理发的小师傅平时喜欢下象棋,还在这地方有点奢侈地放了一张小桌子,那张斑驳得看不见原色的桌子上,摆放着他亲手制作的棋盘,棋盘上摆放着一副硕大的棋子。那些等着理发的人,望着那枕戈待旦的棋盘,心就像被猫爪挠了一样,双脚不由自主地挪到棋盘边,刚在凳子上匆匆坐定,抬眼一看,也就在那一刹那间,棋盘对面已经坐着一位虎视眈眈的对手。彼此谁也不知道谁是张三王二麻子,一条楚河汉界之间,就掀起了一场鏖战的腥风血雨。“出车!”“拱卒!”英雄不问出处,将来兵挡,水来土掩。刚才还是一盘岁月静好的景象,瞬间,便是烽火四起。主战的一方咄咄逼人、攻城略地、直抵城下;应战的一方以退为攻、频设破绽、诱敌深人。一旁等待理发的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却坚守着“观棋不语”的底线,免不了发出“哦!啊!唉!”有些带惊叹色彩的感叹声,仔细品咂,这声音无不带有主观上的倾向性,对弈的双方对此却无可奈何。

正在做着“头顶功夫”的理发师,电推子正在顾客的头顶飞舞,眼光却时不时地眷顾着棋盘,看到双方棋盘上的风云变化,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仿佛他也已经融入到这盘棋中,难以自拔。稍不留神,就将顾客的头发不是削多了,就是修偏了,好在到这里理发的顾客,对此并不苛求,但理发师是愧疚的,立刻竭力修补。此时,坐在理发椅子上的顾客,也安放不了自己那颗躁动的心,他紧紧地盯着镜子中的对弈双方的一举一动,有时看到其中一方痛失城池,他竟坐在椅子上跺起脚来。

都说文如其人,其实棋也如其人。杀猪佬走棋大刀阔斧,一出手就是当头炮,还不乏连环杀。豆腐佬运棋绵里藏针,棋盘上皆是歌舞升平,有一种豆腐白菜保平安的祥和气象。捕鱼摸虾的下棋,表面上风平浪静,走棋如同摇橹,风里来,浪里游,不慌不忙,遇到对方不注意时,一网撒下去,打捞起来的尽是大鱼,也是这盘棋的胜局。卖小菜的下棋,小心翼翼地稳扎稳打,就像经营自己的小生意,一棵蒜、一株葱,都做到心中有数,就怕一着不慎,全盘皆输。卒子一步一步地拱,大炮一门一门地架,显然闪失不多,却也收获不大,一盘棋往往缠得对方耐不住性子,不得不高声言和。

看他们下棋,就连不懂棋理的我,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暗笑不止。

理发店太小了,来理发店的人太多了,大家分不清他们是来理发的,还是来下棋的。严冬腊月,遇到店里人多,理发店的老板,特意准备了几件军大衣,那些不怕冷的棋友,裹着军大衣,就站在北风凛凛的街头下棋,此情此景,仿佛有种“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的况味。夏天,下棋的人将棋盘与桌子搬到店外路灯下,纵是夜深理发店关门了,棋友们还是在蚊虫叮咬之中,厮杀不止。我有时晚上有应酬,回家晚了,路过此地时,已经是棋散人走。只有那盘棋还没有收,摆在月白风清之中,我远远地望着这盘残棋,真以为月亮与星星正在对弈。

作者:章小兵

来源:扬子晚报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编辑 : 华明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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