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足馅,搓平酵,撒上芝麻,就下炭炉。烧饼下炉有“三部曲”:贴、炕、铲。贴饼前,考究的师傅操起一把大铲在炉底近炭处铲光,再用湿布把炉内擦擦,确保烧饼底部进炉后光亮清爽。老师傅的手如同大画家的眼,十分精确,就是一把温度计,手入炉内一转,就已断好火候:温度若高一点,烧饼会变黑;温度若低一点,烧饼要塌炉——掉入炭中。炕(hàng)要耐心守候,铲要出手稳健。烧饼出炉香喷喷,轻咬一口脆酥酥。我痴情萝卜丝烧饼,一回入肚两个,不在话下。
日后,爷爷病逝,我赴新求学。奥克兰地广人稀,邂逅洋人,他们爱聊天。谈及美食,我必会推介烧饼。如何翻译“如皋烧饼”呢?我弃用Rugao Sesame Seed Cake,而译作Jukao Pizza。前者给人感觉是“如皋芝麻糕饼”。 如皋旧译Jukao,烧饼形似Pizza(披萨),两词一体,更为达意,还不负烧饼的历史感。只谈不吃,香味愈浓,乡思愈深。时至中秋佳节,奥克兰正逢盛夏,昼长夜短,晚间七八点,残云飘浮,满月攀高。待到九十点,繁星正闪闪,圆月已皎皎。“饼如日月行中外,馒似丘山达华洋”,我心中默念起那句向东西食客推介烧饼馒头的妙联。那残云,像豆腐脑;那繁星,像芝麻;那月亮,像烧饼。我临窗久坐,上半夜抬头望月,下半夜低头怀人。
九年过后,我回乡生活。去夏,我家近处新开一爿老炉烧饼店。师傅年轻,走的倒是传统路子,用料考究,工序到位,做出的烧饼,让我寻回儿时的味道。经冬入春,寒气未退,我依然乐于围在炉旁,静待烧饼出炉。一阵白烟从炉中冒出,浓雾中氤氲出一股股烧饼香,我不禁怅触,若能带上爷爷一起吃饼品茗,该有多好啊!
作者:彭伟
来源:扬子晚报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编辑 : 臧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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