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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力建邺|沧海桑田莫愁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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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ynamicData.sub_info.subject_name}} 紫牛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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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西门外有个莫愁湖,小时候我们大家都知道,但根本不知道它还是个公园。因为在城里孩子的眼中那儿就是乡下,没有围墙,没有门廊,没有人去观光旅游。湖的周围全是菜地,种着辣椒、茄子、西红柿等。

上世纪50年代初我住在南京城的西边,离莫愁湖不很远,常邀邻家的小伙伴们一道出城玩耍,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莫愁湖。当时湖面不大,也可以称之为水塘,很荒凉,人烟稀少,田地远处几间破败不堪的农舍零星散落,农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追随他们左右的只是些伸着脖子要食的鸡犬鸭鹅。

但这儿是昆虫们热闹的天堂,是我们寻找宠物的乐园。“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这是宋朝诗人杨万里脍炙人口的诗句。我们没有诗人的诗情,却有诗人的眼福。不知杨万里看到的蜻蜓是什么模样,我们见到的蜻蜓个头很小,却艳红无比,在阳光照射下像只刚摘下的尖红辣椒,鲜色欲滴,倒立在翡翠般的荷尖上。这种蜻蜓灵动敏捷,突飞突停,能凌空悬定,人一靠近,立马消失。容易捕捉的是一种黄颜色的蜻蜓,尤其天阴欲雨时,成群飞来,用芭蕉扇追扑就能得手。

虎头蜻蜓是蜻蜓中的巨无霸,青绿色的身体上暗透着虎皮样的黑色条纹,两只大眼仿佛圆凸的碧玉宝石,光泽晶莹。它生性凶猛,哪怕被人擒在手里,见送到嘴边的活苍蝇,立即张开铁锈色的虎牙,大快朵颐。待它饱餐后,用细线拴住尾部,放飞。它振翅翱翔,嗡嗡作响,放长线它便高飞,线一收它就回来,乐得我们围住它左蹦右跳,好像遥控“无人机”。

湖边树木稀疏,大多残枝败柳,但枯朽树干的破损处却熠熠有光,那是金龟子,金灿灿的外甲,还有蓝晶晶的膜翅,很漂亮。树皮深深的裂纹里有天牛,像武士,外壳是铠甲,黑丝亮缎般的底色,缀着粉白碎花,如夜空星星,好看,两根触须也是黑白相间,摇来摆去的,仿佛京戏里长长的雉翎,非常美丽。金龟子和天牛欲飞前都有慢动作,程式化的节奏,引人入胜:先打开甲壳,像我们按开伞扣,再伸出膜翅,如我们撑开伞布,待甲、翅都撑到圆满后腾空飞起,翩然飘去。

莫愁湖的夏天迎来知了。它们歇在高树的顶部,白天夜晚不知疲倦地歌唱着。人爬上树也够不着它。光有长竹竿还不行,非得到一种胶配合起来才能逮住它。这是一种特殊的胶,系桐油熬制。打听来打听去,洪武路上八条巷里有家人出售。花钱买了一小坨,棕色,像干糖稀,缠在小棍上。不用时泡在水里养着,需要时取出,手指反复拿捏几次就变得像磁铁吸铁钉一样粘。长竹竿顶粘上桐油胶是逮知了神器,神器指处很少能有知了逃脱掉。但它们一旦被擒就撒一泡尿,好像有意对准树下抬头仰望的人,我们每个人头上脸上,最倒霉是眼睛里,都曾被知了用尿攻击过。

小竹笼里垫上青翠的柳叶,知了觉着又回家了,开始鸣叫起来。夕阳西下,我们踏上归途,一路上知了跟随着我们不停地歌唱着。几十年后人们才知道有“随身听”。

莫愁湖边最教人神魂颠倒的是蟋蟀。我们曾去城南、北、东抓过蟋蟀,实战证明城西的蟋蟀最凶狠,而莫愁湖地段的蟋蟀打遍南京天下无敌手。但它们不好抓,不像蜻蜓、知了、天牛、金龟子那样暴露在露天里,看得见,找得着,而是深藏地下,只在夜晚才到洞门口为呼配偶而叫唤。白天只能凭经验,或竖起耳朵听它们洞房弹琴声来寻找它们栖身的巢穴,非常困难。

最容易的地方是湖畔的毛豆田。毛豆收割后,秸秆一堆一堆地放在地里,不久大批的蟋蟀都来里面做窝。跟着来的还有大小不等、体态各异、奇形怪状、面目狰狞的它们的远亲近戚。掀翻一堆秸秆,百十只有腿带翅的白米饭、棺材头、油葫芦、土狗子,夹着蟋蟀,如泉突喷,弹跳乱飞,四散逃命。我们眼尖手快,用蟋蟀罩套住目标,装进竹筒,带回家投入战斗。

毛豆地里我们无论怎样胡作非为农民不来过问,因为豆子收完了。倘若我们觊觎正长果蔬的田块,农民便立刻警觉起来,谁敢越雷池一步,扁担锄头马上劈打过来。那年月城市里的生活并不好,农村的生活则更艰难。田里的辣椒、茄子、黄瓜、西红柿就是钱,是他们赖以活命的钱。可惜那时我们没有这样的认识和觉悟,为了更好的蟋蟀,有时偷偷地溜进长着瓜果的地里挖洞翻找,踏坏庄稼。农民发现后会来追打,我们拼命奔逃,一直到家还惊恐不已。

更让人惊恐的是离湖不远的野坟墓地,朽棺断木裸露地表,塌陷深坑白骨森森。但夜晚上等蟋蟀嘹亮的鸣叫实在诱人。有一次,我们带着蜡烛火柴毛骨悚然地走进那里,提心吊胆怕踩地雷似地在疏土软泥地上走着,谁知突然有人大叫起来,说他的脚踝夹在棺材缝里了,拔不出来,骇得直哭,等大家把他拉出来,他已吓得站立不起来了,鞋子掉在棺材穴里,不敢要了,回家后大病一场……

总之,莫愁湖我们太熟悉了,留下了太多的故事,但那时,无论怎么看,它都不是公园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十年,我经历了上中学、到农村插队、分配到外地工作,再没去过莫愁湖,直到现在,退休回到南京——我的故乡。

今天,再走儿时路,去找莫愁湖。

可是,当找到时,见到时,我惊诧,不敢相信,不敢相认。以前是“它”,现在是“她”——青春靓丽的她!我抬头仰望,她高大的南大门上五个鎏金大字,郭沫若先生手书,“莫愁湖公园”。

不错,这儿确实是当年我们常来的地方,但天已翻,地已覆,人是物非,莫愁湖已完全不是昔日的水塘、菜地、荒野、乡村。她已成为一座真正的公园,有围墙有护栏的人民公园,成为南京市建邺区一颗璀璨的明珠,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站在南边的入口处,看到的是四柱三门飞檐桶瓦古典式的牌楼。门口游人如织,排着长长的队伍,鱼贯而入。迎面而来的是峭崚俊挺的假山和绰约玲珑的太湖石。两旁身材高大的银杏和乌桕,个头中等的西府海棠、石榴和蚊母夹道欢迎。穿过苔藓成斑、藤萝掩映的石径便看到华严庵。因《华严经》得名的华严庵让游人可“静看湖莲参妙谛,闲翻贝叶悟真经”。

出了华严庵,仰目便见胜棋楼。楼上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正在和大功臣徐达焚香纹枰对坐,神采奕奕的塑像溢散着威严庙堂外,人间烟火里,君臣凡人情。书法家萧娴大字隶书,“钟阜开基,石城对奕”,立于堂上。清人孙文川联句,“千古河山棋一局,半湖烟雨燕双栖。”

度廊西行,到了莫愁湖灵魂莫愁女的住所。四合院墙里有郁金堂和苏合厢,屋名来自梁武帝《河中之水歌》,“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1500多年前的诗句,全文砖刻墙上。

郁金堂侧墙有月亮门,门外是环水而建的水院回廊,绕廊缓步可见赏荷厅、光华厅。江天小阁翼然西北角上。水院中央是观鱼池,鱼动碧波,莲叶田田,汉白玉雕莫愁女立于池中矶石上。

善良美丽的莫愁女从小随父学会了采药治病的本领,嫁到金陵卢家后常为穷人看病煎药,解难消愁,留下美名。不料飞来横祸,家破人亡,莫愁被逼投水而死,众百姓闻讯赶来,不见其人,唯湖水漫漫。人们留下哀痛和思念,一湖碧水从此叫做莫愁湖。

千百年来,莫愁湖几经沧桑。待我儿时见到她,已是悲惨的模样。虽然我喜欢成群的金龟子和天牛,但它们毕竟是植物害虫,大量地啃食树木,缕缕伤痕留在翠柳碧杨上。它们灿烂的飞舞,不是莫愁湖的荣光,反是衰败的象征。加之露骨棺椁地,尿池粪便坑,莫愁湖已丧失殆尽曾经拥有过的园林风光。

今天再见莫愁湖,是一派欣欣向荣,青春勃发的景象。赏荷亭外放眼望,宽阔的湖面令人心旷神怡。水面大得可容巨型龙舟擂鼓竞技,能放钢铝赛艇劈波斩浪,纵横驰骋。她已成为南京市紧随玄武湖的第二大湖。乘游船去湖心岛,看湖心美景,观白鹭岛,见白羽鹭鸟飞起飞落。湖边信步,几十处景观,或方厦,粉墙黛瓦,或圆亭,绿树红柱,或竹林,翠竿蔽天日,或花障,薇葩吐丹砂,教人赏心悦目。

赏心亭是赏心处,“品茗座中风生两腋”;悦目地有二水亭,此地“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想放飞身心,不妨穿海棠谷,越折柳亭,度忘忧桥,过赏荷榭,绕凤来亭,挿银杏林,直达抱月楼。抱月长廊前天空地旷,可抱月吟风,长啸当歌,领略李白豪放情,效仿魏晋文士风。入棠坊阆苑,过海棠广场,现姹紫嫣红花海洋。青石曲径通鸢尾馆,贯鸢尾园,接鸢尾水榭。层层叠叠、次第开放的鸢尾花,呈蓝、紫、黄、白、红,如彩蝶纷飞,似兰蕙吐芳。八方美景,目不暇接。

每天早上,鸟儿登上枝头歌唱,现代的“莫愁女”们,梳妆打扮,身着最时尚服饰,似泉溪流入了芳草碧叶环绕的地方,开始晨练。她们摇曳身体,婀娜腰肢,烂漫臂膀,仿佛簇簇鲜花依序绽放。有琴韵悠扬的地方,必有歌声荡漾,“莫愁湖边走,春光满枝头。花儿含羞笑,碧水也温柔……劝君莫忧愁”。这儿已成为建邺人民的健身宝地,养生福地,人间天堂。笑容把幸福和快乐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今天,经过几十年,特别是改革开放后的建设,莫愁湖凤凰涅槃,丑蛹化蝶,疗愈遍体疮痍,脱去破衣烂衫,靓丽全身肌肤,重着汉服唐装,以美丽的景色而闻名于世。满目锦绣是莫愁湖俊俏的外貌,心灵美的莫愁女是莫愁湖的灵魂。千百年来莫愁女一直活在人民的心中,她不朽的灵魂赋予莫愁湖永恒的生命。拥有永恒生命的,美丽的莫愁湖,从此将美丽到永远。

(吴春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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