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她还跑到镇上帮我俩把照片取了回来,她沮丧地说“我不上相”,我此刻才有勇气跟她说:“你长得特别漂亮,你不知道吗?”她回应:“你也很漂亮呀。”她说得特别真诚,以至我就像是得到了天鹅盖章认证的丑小鸭,有点飘飘然了。那段时期,我们几个女生一起参加艺考前的培训,我发现海霞在唱歌的时候会有光彩,晓春跳舞时很夺目,如今,再回想这一段求学的光阴,不由得意识到我的伙伴们有的是早樱、有的是荼蘼,薛平利就像春天里开得最早的花一样,我们被她的绽放给惊住了。
我时常会想起薛平利,让我理解了美的丰富性。多年以后,当我看到《我和我的解放日志》里的职场新手廉美静,就会想起薛平利,当廉美静奔走在三浦乡间的小路上,掠过原野、穿过树林,在长镜头里,站牌、篱笆、农舍、树木都在她身后飞驰而去的时候,长发飞舞、脚步带风的她,有一种疯狂,那种遗世独立又生机勃勃的美,与薛平利颇有几分相似。
我的少年伙伴,长得像薛宝钗一样的女孩,其实精神上和薛宝钗毫不相干,她身上那种原始而本真的美令人侧目。后来读《乱世佳人》,我觉得郝思嘉最美的时候不是被很多男人围着,腰身缠得细细的,而是她衣衫褴褛地站在家破人亡的土地上,对着战火和废墟发誓再也不让自己挨饿的样子,美得惊心动魄。郝思嘉这一幕,与薛平利把被父亲撕碎的高中录取通知书重新拼贴好,带着一个小包袱,昂然走了20公里路来镇上的高中报到,是一样的。那个翻窗逃出来的女孩,颠覆了我们那个小镇上多数大姐都要早早嫁人的命运,她铁了心要读书,当我吃惊地在新生队列里看到疲惫又站得笔直的她,顿觉她的美,比我想象中,还要有韧性。
作者:肖遥
来源:扬子晚报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编辑 : 华明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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