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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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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偶遇

李厚尧

缆车缓缓上升,大理的风景在脚下渐次展开。洱海如一块碧玉,镶嵌在群山之间,阳光洒下,波光粼粼。我独坐缆车一角,正欲掏出相机,忽闻身后传来笑语。

“妈,你看那云,像不像咱家后山的棉花糖?”

回头望去,是一对母女。女儿约莫三十出头,圆脸,短发,眼睛亮得惊人;母亲则已显老态,却精神矍铄,手里攥着个绣花布袋。她们说的是贵州口音,我听着亲切,便搭了句话。

“您二位也是来游苍山的?”

那女儿笑了:“是啊,我妈念叨好几年了,说云南的苍山洱海比画还美,这回总算带她来了。”

缆车继续攀爬,我们便聊开了。她姓赵,贵州某监狱的狱警,西南大学毕业,育有一对双胞胎儿子。母亲原是小学教师,如今退休在家。我自报家门,说是北方来的教书匠,趁假期四处走走。小赵听了,眼睛更亮了。

“老师啊!我最佩服老师了。我家那两个小崽子,读书不上心,可愁死我了。”

说话间,缆车已到山顶。我们道别,各自散去。苍山的云变幻莫测,时而如纱,时而如絮,时而如奔马。我沿着栈道漫步,看松涛阵阵,听山泉叮咚。偶一抬头,竟又见那母女二人,正在一株古松下拍照。小赵看见我,远远地招手。

下山时,人流如织。我本想着这萍水相逢的缘分就此了结,谁知在山脚的小摊前,又撞见了她们。小赵正为母亲挑选白族扎染的围巾,见我过来,惊喜地叫道:“老师!咱们可真有缘!”

确实有缘。我们找了家茶馆坐下。小赵的母亲话不多,只是笑眯眯地听我们聊。小赵却健谈,说起她的工作,说起那对调皮的儿子,说起她如何鼓励孩子们读书。

“我家那两个,聪明是聪明,就是坐不住。”她摇头,“我常跟他们说,读书才能有出息,可他们只当耳旁风。”

我想了想,说:“教育孩子,有时候得说几句狠话。”

“狠话?”

“对,比如:学习很苦,坚持很酷。当你真的知道学习重要的时候,世界都会为你让路。将来功成名就以后你一定会感谢现在拼命努力的自己。”

小赵眼睛一亮,掏出手机记下。我又说了几条:“读书的苦只有二十年,不认真读书的苦是一辈子。”“时间最公平。你现在浪费的每一秒,都是未来在向你求救。”“滴水所以穿石,是因为目标如一。瀑布所以壮观,是因为没有退路。”

她母亲在一旁点头:“这话在理。我教书那会儿,也是这么跟学生说的,只是没这么精炼。”

夕阳西沉时,我们互加了微信。小赵说要把这些话好好讲给孩子们听。

此后,我们的联系竟未中断。小赵常发来孩子们学习的照片,有时是背诵课文的视频,有时是作业本上工整的字迹。她说,那些“狠话“孩子们居然听进去了,尤其是“瀑布没有退路”那句,小儿子还写在了铅笔盒上。

我们也开始互赠诗词。她写贵州的山水,我题北方的风雪。她的诗朴实无华,却自有山野清气。有一首我至今记得:

“晨起狱门开,晚归月色白。非为名利累,只愿儿成才。”

我回她:

“苍山一片云,洱海半轮月。偶遇成知己,天涯若比邻。”

如此往来,竟近十年。她的双胞胎先后考上重点高中,去年又双双被西南政法大学录取——她当年的母校。视频里,她笑得泪光闪闪:“老师,您那几句话,真管用!”

其实,我又何尝未从她身上获益?看她如何在繁重工作之余坚持读书,如何用微薄薪水供两个孩子上学,如何在丈夫常年在外打工的情况下独自撑起一个家。她的坚韧,如苍山石缝中生长的松,不声不响,却自有力量。

今春,她发来消息,说调到了监狱的教育科,专门负责服刑人员的文化课。“我想让他们也明白,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她说。

我回她:“善哉此心。”

窗外,北方的柳枝已吐新绿。我想起那年苍山上的云,洱海上的月,和缆车里那对贵州母女的谈笑。大千世界,走出去,总能遇见美好。而有些遇见,会如种子落入心田,在岁月里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一片荫凉。

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但既然相识,便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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