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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尔加河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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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ynamicData.sub_info.subject_name}} 紫牛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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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健

“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

这旋律像一粒深埋的种子,在我心里发了四十多年的芽。走南闯北的日子里,苏州的评弹、西安的秦腔听过不少,可每当单位联欢会的灯光亮起,我总会忍不住唱起这曲《三套车》。它不是什么华丽的乐章,却像朵耐寒的花,在记忆里开得经年不谢。

七十年代的中学校园,喇叭里总响着样板戏的高亢唱腔,我的嗓子却在那时悄悄变了调——喉结像颗刚冒头的石子,声音沉下来,带着股说不清的厚重。作为文体委员,说相声、打快板都算拿手,可心里总惦记着唱歌,哪怕能唱的调子翻来覆去就那么几首。

改变是从那个初冬午后开始的。有一天,我去交英语作业时,刘老师的宿舍门虚掩着,一缕陌生的旋律溜出来,像冰面上掠过的风,带着点忧郁,又藏着股劲儿。“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我僵在门口,雪花落满了肩膀也没察觉,直到那歌声歇了,才发现自己早已跟着哼出声。

刘老师把我拉进屋里,留声机的指针还在唱片上微微颤动。“这是《三套车》,苏联的歌,现在不能唱。”他压低声音,眼里却闪着光,“你要是喜欢,我教你。”那天起,课余时间成了我们的秘密。他用旧歌谱抄下歌词,一句句教我咬准俄语的发音,留声机转起来时,我们就像偷尝了蜜糖的孩子,既紧张又欢喜。唱片里的男声低沉如大提琴,我跟着学,嗓子眼里像含着块暖玉,连呼吸都变得郑重。

可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第二学期,刘老师的宿舍空了。有人说他因为收听“敌台音乐”,还“教唆学生”,被调到乡下小学去了。我攥着那页抄满音符的纸,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后来的岁月,《三套车》成了藏在心底的旋律。直到1981年,全国艺校招生的消息传来,我攥着南京艺术学院的报名表,手都在抖。去无锡考点那天,为了防晕车,我把四片“晕车灵”一股脑吞下——后来才知道一次只能吃一片。车到江边,我晕得迈不开腿,等在旅馆里昏睡醒来,考试都快结束了。

“老师,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冲进考场时,几位考官正收拾东西。钢琴伴奏响起的瞬间,伏尔加河的冰雪仿佛就在眼前铺开,三套车的铃铛在风里响,赶车人的歌声裹着寒意飘过来。我闭着眼唱,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地,教室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刘老师?”我猛地抬头,看见主考官眼里的泪光——那头发花白的身影,不正是当年教我唱歌的刘老师吗?他拍着我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原来是你,最有前途的男中音。”

可命运总爱开玩笑。不到十天,复试通知寄来了,粉红色的纸片烫着金边。可我却在那时得了重感冒,支气管炎犯了,咳得连说话都费劲。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那张通知书被我压在箱底,一压就是几十年。

如今再唱《三套车》,声音里多了些岁月的沙砾。可每当旋律响起,总像看见那个雪天里的少年,站在宿舍门口,听着留声机里的歌声,雪花落在他的发梢,也落在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里。

(封面图片为AI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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