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杜夫
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带有自传性质的长篇小说《幽灵》和《木精》,这两部作品也是进入北杜夫文学世界的钥匙。《幽灵》是北杜夫的长篇小说处女作,最初连载于《首都文艺》杂志,是23岁的北杜夫对童年及少年时期的回忆,也是他初期作品的集大成之作;《木精》则是时隔21年后完成的续篇,讲述身在异国他乡的青年如何在旅途中寻找自我以及成为作家的故事。
北杜夫的作品被译介到国内的并不得多,已经出版的作品背后都是同一位全心投入的译者——曹艺。他长年坚持翻译北杜夫的作品,笔耕不辍,反复雕琢每一个词句。曹艺翻译《幽灵》经过了15年的反复斟酌、删改,比较大的修改就有三次,最大程度还原了北杜夫作品语言中清冽的诗情、独特的幽默感,以及流动的节奏。
幽灵:一个关于童年和青春的故事
《幽灵》的开篇便问道:“人为何讲述回忆?”我们为何会逐渐失去这些年少记忆,仅仅是时间的损耗,还是由于其他更为精妙的设计?站在成长边界的青年“我”,脑海中的年少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开始向记忆的深处探寻。书中讲述了很多“我”成长过程中的有趣经历:年幼时和女仆在空地的草丛中捕捉各种昆虫,在父亲的书库和母亲房间中的“探险”,会变魔术的叔叔的逸闻趣事,第一次拨动“我”心弦的美丽少女,以及穿插在回忆中的优美旋律,一幕幕都栩栩如生。年少的记忆并没有消失,只是沉眠在心底,同时“我”也意识到,在记忆的角落里一直潜伏着一个幽灵,在自己的成长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北杜夫是一位热爱生活、观察入微的人,他从小立志成为法布尔那样的昆虫学家,收集了大量的昆虫标本,最终都毁于东京大空袭。对于昆虫的狂热反映在他的许多作品中,包括短篇《百蛾谱》,而对昆虫和自然的热爱在《幽灵》中更是“我”童年生活的中心。北杜夫还是一个登山爱好者,著名的“日本阿尔卑斯山脉”的绝美风景也在《幽灵》中多次登场,而“我”整理思绪、自我反省之时也多是在冷冽开阔的山峰上。
《幽灵》不仅仅是一本追忆甜美年少时光的小说,北杜夫也将他对死亡与美的理解带回到童年的记忆中,在看似纷乱无序的记忆图景中勾勒出轮廓,直面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幽灵,并以精神分析的视角重审,为其为赋予了新的意义。日本文学评论家奥野健男曾评价道:“北杜夫23岁开始写《幽灵》,可以说是水到渠成,展现出一种还未完全远离少年时期的天真和纯粹的感性。”
木精:一个关于青年时期和追忆的故事
《木精》是北杜夫在出版《幽灵》后时隔21年再推出的一部自传性长篇小说,被视为处女作《幽灵》的续篇。“木精”二字取自其父斋藤茂吉的一首短歌,传说人们向森林呼喊时产生的回声,是“木精”在同人们嬉戏。“他乡河谷间,孩童轻轻呼。故国山林里,木精悄悄应。”这首短歌创作于斋藤茂吉游历德国期间,当他听到异国森林中回应他的“木精”的呼喊时,产生了浓浓的思乡之情。
《木精》中的“我”已是一位在德国进修的日本精神科医生。“我”为了同过往的一段恋情诀别,来到遥远的异国他乡,游走于多瑙河流域、蒂罗尔群山和北欧的城镇,内心却带着对旧日恋情的甜美追忆。旅途中,“我”醉心于托马斯•曼笔下的人物与故事,立志成为一名作家,然而面对不确定的未来,不安和彷徨仍旧萦绕心头,那位名叫伦子的旧日情人似乎依旧一路跟随。
与《幽灵》中痴迷于昆虫世界的少年不同,《木精》中的“我”已成长为青年,从大学逐渐走向更广阔复杂的社会。“我”初尝了爱情,却不懂何谓爱;初试写作,领受到创造的乐趣,却在文坛上寂寂无名,抱有文艺青年式的苦闷与疑惑。北杜夫以昆虫爱好者的敏锐观察力、精神科医生的审慎和作家清新幽默的笔法记录下这场奇异的旅途;记录下在彷徨与犹疑中,蜷缩着的自我如何一点点向世界敞开的过程,如同撰写一部富于温情的成长日记。在旅途的最后,青年解开了心结,弃医从文。他乡寂静的夜晚,他拿起笔写下了《幽灵》开篇的那句追问:“人为何讲述回忆?”
北杜夫深受德国作家托马斯·曼的创作影响,被誉为“当代日本的托马斯·曼”。在《木精》中,“我”在漫长的行进旅途始终随身携带一本《托尼奥·克勒格尔》,书中也曾多次谈及托马斯·曼《布登勃洛克一家》和《托尼奥·克勒格尔》等名作。《木精》中的故事与后者虽时空相隔,却暗含联系——主人公“我”行走的路线与托尼奥·克勒格尔存在着不少暗合之处,在人生的遭际上也有着相似性,而“我”的经历又带有北杜夫本人乃至其父斋藤茂吉的自传色彩。由此来看,我们可将此作视为一部有多重互文的“多声道”小说,也是北杜夫向其文学榜样托马斯·曼致敬的一部精彩杰作。通过一场异国之旅,小说讲述了每个人生命中必须经历的成长与再成长,饱含诗意与深思,呈现出一种糅合了日式美学与德国文学传统的异国情调。如《洛杉矶时报》评价北杜夫:“一个极具天赋的小说家,他的文字富有诗意,像乐曲一般从书中流淌出来。”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黄彦文
校对 徐珩
编辑 : 黄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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