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只剩2分钟，救出最后一位83岁老人后安全撤离

带着四人团队驱车奔赴河南洪灾一线，连续五天五夜参与抢险救援，7月30日，记者见到了黝黑健壮的朱成波，因多日浸泡在混浊的洪水中，他的背部还留着不少皮肤溃烂的印迹，他告诉记者：“从26日返回苏州，到现在泡烂的双脚刚刚有所好转。”回忆起这次救援经历，朱成波说，在河南新乡，他们参与了凤泉区化纤厂1.2万人大转移，当时担任现场总指挥的他感到了惊心动魄：“再晚两分钟，我们就出不来了。”

郑州的高架路上漆黑一片

驱车9小时赶了896公里抵达救援现场

7月22日晚，朱成波和队友开车从苏州西环路上高架，第二天凌晨3:00行驶到郑州三环，总共驱车9个小时赶路896公里，“两个驾驶员轮流驾驶，一路上都没停过”。今年45岁的朱成波在苏州开了一家公司，从2008年开始学习救援技能，“上天、下海、潜水，需要的证我都有的。”他参加过很多次救援行动，包括2016年的阜宁龙卷风等等。现在，朱成波成立了苏州市姑苏区成波救援队，队里有专业队员86名，还有将近800名志愿者。

在新乡化纤厂，水已经淹没了道路

赴河南救援的五天时间，两天在郑州、两天在新乡、一天在鹤壁，“河南这次是全省基本上都受灾，就是洛阳好点，中原地区原本是大旱的，今年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小时下了150个西湖，”朱成波感慨道，“当天早上6:30，我们进去的时候，车子堵在107国道，我的是越野车，水已经淹到了前保险杠，幸好是柴油车，如果汽油车基本上就熄火了。”

带着两条冲锋舟，他们在新乡参与救援大转移

在河南新乡，朱成波参与了凤泉区化纤厂1.2万人救援大转移行动，当时担任现场总指挥的他感到了惊心动魄：“再晚两分钟，我们就出不来了。”他回忆说，苏州武警支队、无锡武警支队、消防支队，淮安支队等都来了，再加上全国各地救援队的配合，大概有600多名救援人员，大小冲锋舟200条。朱成波介绍说，他们带了两条冲锋舟，一条冲锋舟的基本配备是一名操作手、一名指挥、一个转三个人，冲锋舟核载12个人，也就是说，一次基本可以运输9名群众，如果加小孩就11人。

救援人员驾驶冲锋舟前往救援

到达现场时，他们发现，水位比较低，需要人在水里推着冲锋舟前行。但没过多久，水位以每分钟五公分的速度在上涨。随着救援行动的推进，救援船只明显不够用了，很多当地群众认为自己路线很熟悉，转移距离大概有2公里多的路程，于是带个救生圈往外游，“实际上当时水深平均2.2米，最深处达5米，水下面的东西看不见，可能有暗流等，还是很危险的，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是游不出来的，”朱成波表示。

救援人员轮流打盹，接送群众的“水上滴滴”不能停

转移规模太大，大家基本是连轴转，后来当地政府安排了体校的一个场所给救援人员休息，“天当被、地当床，人休息，冲锋舟是不能停的，大家只能轮流打个盹。”由于白天气温高，身上晒得脱皮，脚在水里泡烂了，朱成波看到，很多救援人员实在太辛苦了，如果平时没经过高强度训练，会撑不住。冲锋舟不停往返接送群众，开到后来，船的发动机发烫，很多船开坏了。老百姓把我们的冲锋舟称作“水上滴滴”，大家争先恐后上船，“我当时的想法是，能救就救，”朱成波说。

搭载撤离居民

朱成波告诉记者，救援过程中，遇到对家中物品割舍不下的居民，就反复跟他们讲，转移是争分夺秒的，除了身份证、手机、银行卡、贵重物品等带出来，其他的只能放弃，撤离出来后坚决不返回，出来了就不能进去了，首先要保命，“人在，什么都有希望”。

即便如此，在撤离到化纤厂最后一栋11层的单元楼时，10楼住户坚决不肯开门。朱成波了解到，那是一位83岁的老太太，耳背，听不清外面的情况。他们敲门请她配合撤离时，老太太以为是诈骗犯，怎么都不开门，把大家急坏了。最后，只能请老太太的儿子过来劝说老人，此时，新乡市应急救援总指挥部办公室通过对讲机喊话朱成波：“最后五分钟撤离，所有人全部离开现场。”朱成波不得不向老太太的儿子下了“最后通牒”：“不能再等了，不然大家都出不去了！”所幸，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老太太开了门。救援人员迅速将老人背出现场，坐上冲锋舟驶离。两分钟后，开始泄洪。

长时间泡水皮肤溃烂，“光脚”回到苏州

撤离出来以后，政府安排居民到凤泉一中安置，由当地志愿者对他们进行心理疏导。实际上，在新乡救援的两天，是朱成波他们花精力最大、体能消耗最多的日子。新乡有两个地方决堤，老百姓爬到5楼楼顶上等待救援，先要排心理师上去做心理辅导，防止他们因慌乱发生踩踏，全部掉河里。

撤离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街道淹掉以后，道路变成水库了，底下情况摸不透，如果淹得深，冲锋舟在上面是没问题的，但是到浅的地方是不打冲锋舟的，因为打浆会挂到各种物质，还有暗流、漩涡，洪水下来是急流救援，每分钟达到5米，黄河水一是浑浊、看不清，二是泄洪以后就快了，所以急流救援难度特别大，危险性高。

朱成波的团队出发时，每个人带好自己48小时单兵装备，牛肉干、巧克力、压缩饼干等能量补给。到了北方，当时最缺少的是热食，天天方便面和压缩饼干，吃得不消化，嘴全部起泡，后来有老百姓给他们烧了点粥，“北方的水是钙化水，不像南方的水是过滤得很好的，所以南方人到了北方有点水土不服，”朱成波笑着说。

感谢信

“地老百姓特别热情，知道我们是来救援的，吃饭明明200他就收100，有时候不收，25日晚上准备从新乡转场到鹤壁时，老百姓自发来送我们，有个老伯摆摊做生意的，为了感谢我们，他做了当地的蔬菜豆腐干汤送给我们每人一碗，实际上他在外面卖15块一碗，但是坚持不肯收我们的钱，后来我们每人拿了15元放在老伯的抽屉里，”这件事让朱成波和队友们好一阵感动。

“泡水时间太长，回来的时候脚底皮肤已经溃烂了，不能穿鞋子，只能光脚开车。没有办法，在那边也没有药，只能熬到回来，这两天好点了。”说到家人的担心，朱成波表示，救援行动风险很大，每一次出发，他要保证带去的兄弟姐妹们安全返回，一个都不能少。7月28日，朱成波收到了“新乡市应急救援总指挥部办公室”发来的感谢信，感谢他和他的团队为新乡抗洪抢险救灾伸出援手，与新乡人民风雨同舟、共克时艰！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周晓青

校对 王菲

编辑 : 陶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