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上高某森第一次承认对刘畅使用了激素药物
2017年10月,刘畅向县卫健委反映高某森的违规开药行为,后于2018年4月收到了答复意见书,显示高某森存在违规拿取药物行为。他在2016年3月15日至2017年10月31日期间,从卫生院购买了81支地塞米松。卫健委对高某森作出7天停职反省、罚款500元的处罚。
2018年,两人协议离婚调解中,高某森首次承认给刘畅使用过地塞米松,每次5毫克,为期5天。刘畅携带离婚协议笔录去派出所报案,但仍没立案。
2019年,刘畅在网上发文公开实名举报前夫高某森利用职务之便,购买大量激素药物,长期给她“投毒”,此事引发广泛关注。3天后,高某森发文,针对刘畅的举报内容进行了一一反驳。后来,他以侵害名誉权为由起诉,让刘畅删除举报文章。法院审理后,高某森的诉求得到支持。
经过继续控告,刘畅在2022年3月拿到费县公安局的立案告知书,显示她被伤害一案符合立案条件,现已立案侦查。当天还出具了鉴定意见通知书,显示刘畅的身体损伤属于重伤二级。同年4月,高某森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检察院批捕。
2023年1月11日,高某森因涉嫌故意伤害被公诉,该案在费县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放弃刑事附带民事诉讼
只希望对方被从严从重判处
庭审当天早晨,费县寒风刺骨,天空阴沉沉一片,人站在室外被冻得瑟瑟发抖。庭审上午九点正式开始,受害人在8点20分早早来到法院门口等候。
刘畅早早地来到法庭外等待
在接受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采访时,刘畅表示,她昨晚一夜没睡好,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6年,“我相信经过我们的努力,案件审判会公平公正。”
对于本次庭审的预期,刘畅说:“不管最终的判决结果是什么,其实都不能安慰我未来的人生,但至少给我一个真相,希望还原事件真相。”同时,她告诉记者,她已经明确放弃了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放弃民事赔偿是家属和受害人的一种态度,希望法院能从重判决。”
记者了解到,因本案涉及隐私,不公开审理。被告高某森通过视频连线方式参与庭审,被告人辩护律师和受害人刘畅进入法庭。
经过近3个小时庭审,11点50分,受害人刘畅在家属的陪同下走出法院,她告诉记者,上午的庭审很顺利,被告人认罪认罚,但仍在狡辩。
“他(高某森)在上午的庭审中表示认罪认罚,交待当初抱着侥幸心理希望逃脱法律制裁,今天请求法庭从轻处罚。不过,他对我的伤情鉴定有异议,认为我的伤没有那么严重。”刘畅说,庭审时没有过多注意对方的精神状态,“他一边说着认罪认罚,一边还在狡辩。”
刘畅告诉记者,高某森曾经说过的给刘畅用剩下的激素,后来给他二姐的孩子用作治疗了,今天的庭审他承认了当年是撒谎,说所有的药(激素类)都是用在我身上了。高某森由一名辩护律师为他作罪轻辩护,对相关问题和证据进行质证。
作案动机是有矛盾和摩擦
模仿作案想教训教训她
经过中午休庭,下午两点,法院继续审理此案。三点十分,刘畅走出法院,此次庭审顺利结束。因案件已全部审理完毕,刘畅向紫牛新闻记者讲述了当天开庭的完整细节。
公诉人以故意伤害罪向法庭提起公诉,并提交了完整的证据链,进行了举证、质证。公诉人认为,根据犯罪情节、作案手段和社会影响,特别是高某森利用所学专业,针对枕边人使用这么残忍的方式,不但造成重伤二级的伤害,还给受害人带来了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终身无法挽回的伤害。认为被告犯罪性质恶劣,建议法庭对被告人进行从重处罚。
家里找出的药品
关于受害人身体的远期影响,公诉人亦有提起,指出受害人将来可能出现并发症,包括激素性青光眼、激素性白内障的发病可能性。
当审判长询问高某森实施本次犯罪的主观目的时,高某森回答:“平常有些小矛盾、小摩擦,我看她不顺眼,正好看到网上有激素投毒的报道,就模仿了,想教训教训她。”法官追问:“什么叫教训教训”时,高某森回答:“就是给点颜色瞧瞧。”
被告辩护律师作了罪轻辩护,对伤情鉴定书提出异议,认为不应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提出重新鉴定申请。但法庭驳回了辩护律师的请求,表示鉴定所有程序合法有效。
高某森在最后陈诉阶段表示,愿意认罪认罚,并会积极赔偿。法官接着询问:“受害人也就是你曾经的妻子在庭审现场,你有什么要对她说的吗?”高某森低下头说:“没有。”
另外,记者获悉,高某森的二姐曾因此案接受调查时,谎称高某森将大部分激素药物用于治疗她儿子的过敏性皮炎,因涉嫌包庇,目前处于取保候审阶段。
本案未当庭宣判,将择期宣判。
曾经实现了理想现在又失去
等案件了结准备去做手术
刘畅对本次庭审表示满意,认为法庭审理公平公正,“法官在庭审结束后,还单独见了我,说我这么年轻,希望我将来能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刘畅告诉记者,庭审中,公诉人对高某森的行为和为人作出了负面评价,相当于也为自己进行了正名。另外,公诉人还提及了高某森当年在网络上发表的言论,认为有造谣嫌疑,应成为他被从重处罚的依据。
对于高某森提及的“会积极赔偿”,刘畅肯定地说不会接受,只希望他被重判。她透露,当高某森被羁押后,他的家人曾托人约她见面商谈解决办法,但被她回绝了,“我不想见面,也认为没有必要接触,既然是刑事案件,还是希望得到公正判决。”
刘畅受害前的照片
刘畅告诉记者,她和高某森在这个案件之外,已经没有任何牵扯,“我也不想和他以及他的家人有任何一丁点的关系,不希望我以后的人生跟他再有交集。”
刘畅称,她现在已办理了残疾证,伤残等级为三级。目前,她的双腿股骨头坏死,无法与正常人一样长期行走、长期站立,不管处于什么样的体位,腿都会很疼。而且,她的左腿已经大面积坏死塌陷,对于这种不可逆的损伤,她准备等全部判决结束后去做手术。
刘畅曾经的理想是当一名医生,一度她已经实现了理想,但又失去了。“因为身体原因,已无法从事临床工作,目前已转到行政岗位。”说起这些,她有些感伤。
“没有感到一丝轻松,从27岁到33岁,人生最好的时光已经没有了,我也有过理想,也受过好的教育,但现在我的一生都毁了。”刘畅最后表示,这6年时间,她这条路走得很辛苦,“最终的判决结果,其实既不能安慰我过去的6年,也不能安慰我未来的人生。”
紫牛新闻记者|陈勇 山东费县报道
编辑|张冰晶
剪辑|万惠娟
主编|陈迪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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