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中华鲟大部分生活在长江流域,还有一部分在珠海、渤海等流域,还有一部分生活在黑龙江流域。但在古时候,我国沿海的鲟鱼数量极多,通过黄河、长江、黑龙江和珠江四大水系进入内地,常溯游到各大江河的中上游。因此,古人在内陆江河中经常可以看到大量的鲟鱼,包括中华鲟。
清代画家聂璜笔下的中华鲟
对于“鲟”这种鱼类,古代早有文字记录。《诗经·卫风·硕人》中就记录了鲟鱼在黄河的情形:“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这里的“鳣”就是鲟鱼。周朝时期,卫国封地在今河南,辖地沿黄河两岸。一直到明代,黄河中还能见到鲟鱼。直到黄河改道、断流频繁,鲟鱼才不复入河。
在黑龙江口外近海处,夏、冬两季也能见到鲟鱼。一到春季,鲟鱼就溯江而上,进入松花江、乌苏里江和额尔古纳河产卵。史书记载,辽朝皇帝就经常到松花江捕捞,他们把鲟鱼和鳇鱼统称为“牛鱼”。
往南,珠江水系中,古时亦有鲟鱼的回游迹象。宋人周去非《岭外代答》中详细记载了他一次买鲟鱼放生的经历:“春水发生,鲟鳇大鱼,自南海入江,至浔、象之境,龙门之下,或为渔网所得。余东归,将至番禺,有蜑急棹就舟,絷二鲟鳇求售,大者长六尺,小者四尺,修鼻侈腮,目隐于颐,身无细鳞,上各有锋刃,与凡鱼不同。恻然念曰:“神龙之稚,乃受制于人如此哉!”问:“所需几何?”曰:“四百。”既市而纵焉。始则举首出水,少焉扬鬐掉尾,复举首似顾,悠然而逝矣。
鲟鱼似乎通灵性,还对他回首致谢。周去非说这种鱼是“神龙之稚”,在东南一带,鲟鱼确实被称之为龙。广南人就称鲟鱼为鲟龙鱼,将其视为龙类。
除黑龙江、黄河和珠江水系外,古人记载最多的还是从长江溯游而上的鲟鱼。《遁园居士鱼品》记载:“江东,鱼国也。有鲟,鼻长与身等,口隐其下”;《毛诗陆疏广要》记载:“今宜都郡自京门以上,江东道出鱏鳣之鱼。”
陆游在九华山附近的海根港(今安徽贵池县江段名),见“巨鱼十数,色苍白,大如黄犊,出没水中,每出,水辄激起,沸白成浪,真壮观也。”青黄色、腹白色,陆游所见大概率就是鲟鱼。而在长江中游的一些石矶急滩地带,往往汇聚众多的鳣鱼。陆游《入蜀记》记载鄂州金鸡洑:“矶不甚高,而石皆横裂,如累 层璧……洑中有聚落,如小县,出鲟鱼。”许多鲟鱼还溯汉水而上,到达叙州地段,即今宜宾一带。
限于古代史籍记载简略,目前已不能准确判断各水域中出现的鲟鱼种类,但古代鲟鱼种类肯定比现在要多,活动范围也比现代要广,这是一定的。
古代鲟鱼如此之多,为何现在又变少了呢?这是因为过量的捕捞所致。在留存至今的文献中,我们常见的提到鲟鱼的场景,几乎都和垂钓捕捞、食用有关。说人类将鲟鱼吃得几乎绝迹,并不为过。
《吕氏春秋》:“和之美者,鳣鲔之醢。”《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记载鲟鱼吃法:“可蒸可臛,又可为鲊,子可为酱。”臛是将鱼肉带汁煮,鲊是将鱼肉与米饭分层撤入坛内,密封发酵。至于鱼子,“沦以皂角水少许,盐渍之,即食味甚甘美”,这是传统的鱼子酱。
大诗人苏东坡也吃过鲟鱼。1064年,他在凤翔任上,有人送了他一条长安附近出产的鱼,味道十分鲜美,他吃得津津有味,“香粳饱送如填堑”。这让他不由地想起五年之前,“早岁尝为荆渚客,黄鱼屡食沙头店”,“黄鱼”是江东人对鲟鱼的称呼。嘉祐四年(1059年)冬,苏东坡跟随父亲、兄弟三人自眉州顺三峡出川,取道荆沙、襄阳而赴汴梁,在荆沙逗留时,正是鲟鱼溯江而上的产卵期,所以,苏东坡才会“屡食”鲟鱼。那时候的鲟鱼并不珍贵,“滨江易采不复珍,盈尺辄弃无乃僭”。
只是后来,鲟鱼越来越少,到如今白鲟已宣布绝迹,中华鲟已是种群极度濒危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好在这些年,人们对野生动物的保护意识越来越强。自1984年以来,三峡集团攻克了有关中华鲟的一系列核心技术难题,建成国内最大规模的中华鲟人工种群梯队。据媒体报道,至今为止,三峡集团已累计放流中华鲟68次,550万尾,为促进中华鲟自然种群恢复创造有利条件。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中华鲟能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中彻底除名,成为活跃在江河湖海中人们常见的鱼类。臧磊
参考资料:
中国古代鲟鳇鱼考察 王赛时 《古今农业》 1999年第1期
古诗文中的中华鲟 刘济民 《文史杂志》 1997年第5期
校对 徐珩
编辑 : 臧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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