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在家中与王㐨促膝交谈
这对朋友很有意思
提到沈先生和夏先生,这对朋友很有意思。在学术上他们互相关注着,彼此的文章都能熟记。夏先生比沈先生年轻,有时去看望沈先生,遇到过他们的会面。夏先生一口极不易懂的温州普通话,沈先生只会讲湘西话,他们两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哈哈笑着,快乐无比。夏先生走后,我问沈先生:“您听懂夏先生说的什么吗?”“听不懂!”
有一次夏先生的话沈先生可是听懂了,那是沈先生调到中国社会科学院两年后。有一天沈先生告诉我:“夏先生刚刚走,他不高兴了,他来了就跟我说,沈先生你不够朋友!你挖走了王亚蓉,还要挖王㐨。说完就走了。”当时院里同意沈先生提出的调我和王㐨给他做助手,考古所是先把我调给了沈先生,王㐨算借调工作。他因工作关系,有许多不便之处,在王㐨的坚持下,隔了很长时间他才正式调进历史所。但实际上,王㐨也是在1978年跟沈先生一起工作的,耽搁调动只是因为夏先生舍不得放。不得不放时,才跑到老朋友那儿发两句牢骚。
沈先生几十年一贯倡导文物研究要为生产服务,从20世纪50年代他自己携故宫精美丝绸文物下江南给都锦生(杭州著名织锦厂家)等织锦生产厂展讲,给中央美院、中央工艺美院学生讲课。亲自指导烧制建国瓷,指导景德镇的陶瓷设计,注重对青年人培养提携。
沈先生八十寿辰时,中国社会科学院胡绳院长到他家中祝寿,进门就告诉他:“沈先生,你还是我上北京大学的保人呢!”“我不记得啦!”
原来几十年前沈先生帮助过的共产党人,我们院长就是其一。
“爱国不是嘴上说的”
沈先生博闻强记,我们遇到困难向先生求教,他会指点你去查什么书,第几卷哪个章节,准没错!他超常的记忆和敏锐的观察力令人惊异。有一回沈先生带我们在历史博物馆看一幅皇家出行仪仗队画《大驾卤簿图》,我们认真看了许久。这是个残卷还有2000多个人物,回来后沈先生问:“你们看第七方队,前排人腰间佩的物件是什么?”我们谁也答不出。于是沈先生为我们讲解第几方队头戴什么、手执什么,以及身上佩件是什么,一连串说了好多。王㐨一一记录,抽空去核对了,完全无误。我们不能说没认真看,可先生这种超凡的形象记忆是谁也比不了的。
他赞同毛主席提倡的“古为今用”和“为人民服务”,并且几十年默默地身体力行,做着贡献。他说:“中国服饰文化和各种服饰艺术太伟大了,现在的社会生活里好的东西,中国的元素越来越少了,十几亿人都着洋装,不对啊!”所以一方面他勉励能接触到的青年学者、生产设计人员,要向传统学习,一面不停地在研究过程中,发现适合的参考资料,分发给他认为需要的生产设计单位。
他无职无权,常说的一句话是:“爱国不是嘴上说的,爱国是具体的,每个人都尽力努力,国家自然会好的。”
1982年我参加发掘一个被沈先生誉为“丝绸宝库”的湖北江陵马山一号楚墓。从1983年到1990年终于完成了第一批的复原复织工作。1985年时试制品就得到了沈先生的具体指点与鼓励,告诉我服饰研究必须多方面努力做,才有实际意义,只印些书,纸上谈兵效果不大。
王亚蓉编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2023.7
校对 李海慧
编辑 : 臧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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