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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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亦是灵性的生物,偶然拾得一句,便能参透半个人生。”佛说。
母亲信佛,是个虔诚的佛徒,她拾得姥姥的真传,佛经研究颇有心得。
佛香中有一种香,名为“藏香”。藏香由藏中草药合成,用天然香料研磨,表面均匀未染色,香味清雅醇和、浓淡适中,有百益而无一害。真正的上品藏香,即使浓郁,也不感气腻;即使清淡,其香也清晰可辨。
母亲姓臧,苏北淮安周臧人,姓氏因与“藏”字音近,人们亲切地称她为“藏香女人”,我以为这样的女子,必然是要有着藏香一般的特质,我不解地问母亲,母亲微笑不语。
母亲告诉我,娘家那地儿但凡信佛的臧姓女子,出嫁时要在嫁妆中放有三支藏香,——取“多善、圆满、恭敬”之意。那时候,我惊诧于母亲的滑稽与可笑。
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的春风尚未吹进家门,一家四口蜗居在低矮潮湿的茅屋里。窘迫的家境靠着父亲的月俸维系,家庭可支配收入实在是捉襟见肘,众筹兴建祠堂一事也一直被搁置着,这成为烙在母亲心头许久的疼痛。
“想真心做点事,却不能如愿是很无奈的。”母亲尽量将嗓音压得很低。
“所盼皆所愿,所愿都实现。放心!方法总比困难多。”父亲会意的点头应声,“老人的下手屋存放很多杂七杂八的废弃物,拾掇拾掇,怕是可以腾出一块地儿来的。”
得到祖父和祖母的一致默许,母亲做活干净利索,经过一番捣腾,四平米见方的简易祠堂就算是成型了。“摆龛供佛置香炉,烧香拜安敬佛祖”。那时我六岁,对母亲的行为产生了新的敬意。
母亲爱哼唱小戏,特别是严凤英的黄梅戏。点上香,拜过佛,哼唱一支小戏,一天所有的劳累和困乏全无。伴随着“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为救李郎还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一支支耳熟能详的戏曲,在与藏香的亲吻中,我常常是不能自已的偎依在她的怀里酣然入眠。至今回想起来,她对于我的亲近文学、爱好文学有着莫大的帮助。
母亲读过半路高中,能说几句外语,这是当时其他妇女所不能及的。我们听不懂她那蹩嘴的发音,但我们就是喜欢听,“LongliveChairmanMao”。我们笑了,她也笑了,那一天我们都是快乐的。
上了小学,父亲是村小教务主任,母亲在里面寻了个差事——炊事员。因为馋嘴,到学校食堂里蹭油嘴是常有的事,也因此没少挨母亲的说教。在同龄的孩子中,我是调皮有余、任性十足,给女生的文具盒里放蟑螂,在同桌的凳子上涂墨汁,在死党的后背上贴字条,到吴老太太的地里偷山芋,往隔壁杨大婶家里扔砖头,如此种种,经常遭到老师的训斥和责难。母亲得知此事是从不迁就的,她会拽着我上门给人赔礼道歉赔偿损失,她也会艺术的暗示父亲再次惩罚我,所以被罚跪教训是常有的事。到了晚上,她更会将我带至祠堂膜拜思过,此时的屋内能够让人感觉到的就是我们母子俩的心跳。猫开眼看母亲,缕缕藏香从她的发梢拂过。
寒来暑往,在这被氤氲香气充溢着的茅屋里,母亲迎来送往了很多求财求学求子求姻缘的人们。母亲信佛,她教人们学佛修佛却不迷信佛。母亲将心比心,与人们促膝谈心,让其妙明真心,心灵经受洗礼、灵魂得到荡涤,是一种供养和抚慰心灵的“精神化疗”。经过母亲的排遣化解,很多人的生活变得如意了,事业变得顺畅了,邻里变得和谐了,人们高兴而来、满意而归。心中有佛,命里有福,一切皆顺。在这藏香飘逝的岁月中,我对母亲产生了空前的敬意。
人过不惑,为了事业在外奔忙,无暇顾及老家双亲。母亲告诉我,“古云梯关遗址已被保护重建,她托禹王寺的住持立了功德碑,全家老小的名字都被刻上了。”身为儿子,我在百里之外的县城朝着故乡的方向,向着这位藏香女人,深情地鞠上一躬。
时过境迁,故乡已是焕然一新,老屋也全然不在,但那有着藏香般特质的藏香女人,我终将要用一生的时光去守望。
“佛如人生,人生如佛。”人们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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