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真难啊。”郭美鸿记得第一次给丈夫喂粥,勺子刚碰到嘴唇,粥就顺着嘴角往下流。她蹲在地上擦了又喂,喂了又擦,一小碗粥喂完,地上的毛巾能拧出水来。寒冬腊月给丈夫擦身,她先把毛巾塞进自己怀里焐热,再一点点擦他的皮肤,“他受了那么多罪,不能再让他冻着”。
凌晨5点的闹钟,她从没让它响过第二声。先帮丈夫翻身、换尿布,再用温水擦脸、漱口,接着是喂早饭 —— 把馒头泡在粥里搅成糊糊,用小勺一点点送进嘴里。
17年下来,她的右手比左手粗了一圈,指关节肿得像小核桃,那是常年用力按摩留下的痕迹。可吉小军的皮肤始终光滑,被褥总带着晒过的阳光味。
当癌症来敲门,她把诊断书藏进了口袋
2012年春天,郭美鸿摸到自己左胸有个硬疙瘩。去医院检查后拿到 “乳腺癌中晚期” 诊断书时,她迅速把纸折成小方块,塞进了口袋最深处。
回家路上,她想:“我要是垮了,小军怎么办?孩子马上要中考,不能分心。” 于是她把丈夫托付给乡下的嫂子,临走前反复交代:“每天早上给他煮个蛋,要剥碎了拌在粥里;下午3点帮他翻次身,别忘了垫那个棉花垫。”
化疗的反应比想象中更难熬。第一次化疗结束,她在厕所吐了半个多小时,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可每次去乡下看丈夫,她都进门先笑:“你看我给你带了啥?是你爱吃的糯米糕。”吉小军说不出话,却会努力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碰她的脸颊。
如今,阳光终于照进了他们的小院
现在的郭美鸿,头发重新长了出来,虽然不如从前浓密,却黑得发亮。每天傍晚,她都会扶着吉小军在院子里散步。丈夫走得很慢,一步要挪三四秒,她就陪着他慢慢挪。
“你看,他能自己扶着墙站一会儿了。” 郭美鸿指着墙边的扶手,眼里闪着光。去年秋天,吉小军突然能松开她的手,独自站了十秒钟,她激动得给远在外地的儿子打电话,说着说着就哭了,电话那头的儿子也跟着掉眼泪。
街坊邻居常说“美鸿是铁打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支撑她的从不是铁打的身子,而是丈夫每次看到她时眼里的光,是儿子电话里说 “妈你放心”,是那些藏在苦日子里的甜 —— 比如丈夫突然会对她笑,比如自己的头发重新长出来,比如清晨推开窗,能闻到院子里的花香。
17年过去,郭美鸿掌心的温度,终于焐热了曾经冰冷的日子。就像她常说的:“夫妻就是两只手,平时各做各的事,可一旦有难,就得紧紧握在一起,谁也不松开。”
通讯员 永宣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曹卢杰
校对 盛媛媛
编辑 : 潘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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